0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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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6
靜謐的夜色中, 潺潺水聲被一點一點地放大。蔣蕎不再掙紮了，乖乖窩在男人的懷裏，被他抱出水池, 放在旁邊的空地上。
“腳扭到沒有？”
蔣蕎試著活動了下, 回答說：“沒什麽事, 你繼續吧，我過去那邊。”
“自己小心點，有事按鈴叫工作人員。”
夜晚溫泉之旅，以秦令舟的先行離開結束。蔣蕎找到紅酒池, 趴在裏面泡了兩個多鐘頭，直到身體舒展才慢騰騰回房間。
秦令舟站在陽臺打電話，蔣蕎沖了個澡, 早早地上床睡覺。可能因為紅酒有助眠的功效，她很困，上床後沒一會就睡著了。
掛斷電話, 秦令舟從陽臺出來就看到這樣一副畫面, 少女縮在被子裏，呼吸均勻，只露出一張瓷白的臉。
他放輕步子, 洗漱完沒再耽擱，熄燈睡覺。
閉上眼睛躺了會，秦令舟卻沒什麽困意。
很奇怪，他的行程安排緊湊，每天每個時段做什麽早已習慣。往常這個點，上床沒一會肯定能入睡, 今天卻像缺了點什麽似的，渾身不自在。
秦令舟深呼吸兩口, 目光看向蔣蕎。過了會，他伸手攬住女孩的腰，慢慢把她抱進懷裏。
男女的身體結構就是不一樣，她很軟，肌膚細膩似羊脂玉，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。秦令舟不確定那是沐浴露的味道，還是她自帶的體香。
溫香軟玉入懷，胸口的某個地方，好像被填滿了。
忽然，懷中的女孩支吾著翻了個身，與他面對面。同時，她的身體前傾，一不小心，嘴唇碰上了男人的喉結。
“……”
睡夢中，蔣蕎完全沒意識到，她的唇繼續往下，在男人的脖頸上流連了會，最終停在他的鎖骨處。
溫熱潮濕的呼吸，落在皮膚上，那一處，好像起了火。
秦令舟分神幾秒，反應過來，長長舒了口氣。
她親了他。
他不是能吃虧的性子，自然要討回來。
秦令舟看向她的唇，忽然記起不久前，兩人糊裏糊塗的那個結婚之吻。黑暗中，女孩的唇近在咫尺——
秦令舟沒思考太久，一只手擡起她的下巴，緩緩吻了上去。
和記憶中的觸感一樣，她的唇溫潤，柔軟，帶著清甜的味道，老實說，他喜歡與她接吻的感覺。
他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，也沒有什麽不可趁人之危的道德認知，想怎麽做就怎麽做，投入地吻了一會，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。
睡夢中被人占了便宜，蔣蕎對此渾然不覺。
第二天早晨醒來時，天已大亮，外面在下雨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茶熏香。蔣蕎揉揉眼睛，忽然感覺後背嚴絲合縫地貼著一堵墻。
這堵墻溫度還挺高。
她屏住呼吸，慢慢轉過身去，視線對上一張放大的俊臉。而那張俊臉的主人，胳膊正環在她的腰上……
怎麽回事？她為什麽會睡在秦令舟的懷裏？
同床共枕這麽多日，兩人井水不犯河水，中間涇渭分明。除了前天晚上，剛來山莊時她睡不著，一直翻身被秦令舟強行壓制。
難不成，昨晚她翻身太頻繁，又吵到他了嗎？
蔣蕎迷迷糊糊地想著，這時，男人也醒了，瞬間，兩人變成了大眼瞪小眼。
“我昨晚睡覺翻身又打擾你了嗎？”
剛睡醒，秦令舟聲音有點啞，他掀開被子坐起來，“大概？”
因為找不到別的原因，蔣蕎也就信了，“對不起啊，我第一次睡這種圓床，又是在山裏不太習慣，回家就安分了。”
進浴室洗漱，蔣蕎擠好牙膏，擡頭，發現鏡子中，她的嘴唇有點紅，像被什麽東西碾壓過一樣。
可能睡著的時候，自己不小心咬到了？
下雨的緣故，山中氣溫驟降，哪裏也去不了，吃過早餐眾人就準備返程了。只有秦書瑤決定留下再住幾天，因為她實在太閑了。
和來時一樣，秦奶奶坐副駕駛，蔣蕎和秦令舟坐後座。山中小雨漣漣，司機把車開得很慢。
上車不久，蔣蕎收到一條微信，看清發消息的人，她眉頭不禁皺了皺。
消息來自胡文婷，讓她晚上帶秦令舟回家吃飯。
蔣蕎不想去，回覆說：【我們在山裏度假，沒空。】
胡文婷：【那就另外挑個時間，老爺子發話，讓你務必把人帶回來。】
熟悉的，命令的語氣。
按理說，她和秦令舟已經結婚了，回家吃飯是應該的，但蔣蕎和那個家的關系很淡，回去還要裝作和睦的樣子，就很煩。
再者，秦令舟願意和她回去嗎？
沈家對他而言可有可無，完全沒有應酬的必要，蔣蕎不確定。
過了會，車子駛出山路上了高速，司機漸漸提速。秦奶奶在玩消除游戲，秦令舟對著電腦敲鍵盤t，全神貫註的樣子。
蔣蕎小心偷看他，尋找合適的說話機會，忽然間她註意到，秦令舟甩了甩手，似乎不太舒服。
她殷勤地問：“怎麽了，你手疼嗎？”
“沒事，敲鍵盤久了，手有點僵。”
蔣蕎抓住機會好好表現，“我幫你揉揉？”
秦令舟停下敲擊鍵盤的動作，瞥她一眼，鏡片後的眸光透著些許疑惑，淡淡拒絕說：“不用。”
“哦——”蔣蕎有點失望。
話音剛落，秦奶奶發話了，“你這小子，別生在福中不知福，小蕎那麽關心你，想幫你揉揉手而已，怎麽，你的手是金子做的，碰不得嗎？”
“奶奶，你別罵他。”
“我氣不過。”老太太消消樂也不玩了，“哪有他這麽對老婆的。”
下一秒，秦令舟乖乖把手伸了過來，靠在座椅上懶怠地說：“舍不得她累。”
“……”
他這個態度老太太很滿意，輕哼一聲，“這還差不多。”
男人的手骨節修長，線條流暢，手背隱約可見交錯的青筋。蔣蕎握住他的手，用不輕不重的力道給他按摩。
她沒學過人體穴位，也不懂怎麽按舒服，反正憑感覺來。就這樣捏了一路，車子停在沙井胡同老宅前，秦令舟說了句：“謝謝老婆。”
蔣蕎臉一熱：“不用謝。”
秦奶奶看他們相處的好，很高興，囑咐他們周末過來吃飯，然後高高興興回家去了。
司機開車，送他們回頤和公府。路上，秦令舟打電話給保姆，讓她送些新鮮的食材過來。
蔣蕎問：“你午飯想吃什麽？我來做吧。”
“你會做飯？”
“會啊，中餐西餐都可以。”
秦令舟挑眉，開門見山，“說吧，有什麽事求我？”
這人實在敏銳，小伎倆被識破，蔣蕎很不好意思，“你晚上有空嗎？我媽媽讓我們回沈家吃飯。”
“約了傅逾他們。”秦令舟沈默一會，“不過可以推掉。”
“你答應了？”
“嗯，你陪我回老宅這麽多次，我配合你應付沈家也是應該的。”秦令舟摘下眼鏡，揉了揉眉心，“你下次有事直接說。”
蔣蕎摸摸鼻尖：“你沒聽說過處世三十六計之迂回計嗎？人情世故中，采用迂回戰術，可能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。”
秦令舟一陣見血，“我建議你用美人計，效果更好更直接。”
美人計？
他的意思是，讓自己去色//誘他？
中午飯依舊是秦令舟做的，填飽肚子，秦令舟開視頻會議，蔣蕎鉆進書房畫畫，她想到秦令舟在車上敲鍵盤的模樣，靈感閃現，又畫了下來。
一直忙到傍晚，兩人收拾一番，驅車前往金水別墅。
胡文婷，沈峰，還有沈老爺子已經在等候了，聽說他們要來，做了充足的準備。保姆接過秦令舟帶來的禮物，兩人被熱情地迎進家裏。
沈峰，沈老爺子和秦令舟聊金融市場，聊營商環境，胡文婷就拉著她，打探婚後生活。
“你和他怎麽樣？感情還好嗎？”
蔣蕎點頭，“挺好的。”
“那就行，你現在結婚了，有什麽事多和你老公商量，酒吧那種地方能少去就少去，被人抓住把柄就不好了。”
“你是我的女兒，我們母女是一體的。你在秦家過的好，常來看我，我在沈家日子就能過得順，反過來對你也是有益的，明白嗎？”
胡文婷嘮叨了一大堆，蔣蕎敷衍地點頭。
忽然，沈爺爺把話題轉向蔣蕎，“小蕎婚後在做什麽呢？”
“我……”蔣蕎頓了頓，捏緊裙角，“我找了一份工作。”
“哦，是什麽工作？金融相關的嗎？”
工作的事蔣蕎不想多說，反正說了沈家和胡文婷也不會同意，現在被問起來，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應對。
秦令舟看她一眼，了然，淡笑著替她答了：“在京恒投資的企業上班。”
大家一聽很高興，沈爺爺笑道：“那就好，小蕎剛畢業，就麻煩你多多關照了。以後常回來，都是一家人別客氣。”
“好。”
這時候，保姆準備好了晚飯，所有人起身前往餐廳，胡文婷讓保姆去二樓找兒子下來吃飯。
沈路銘在玩具房開小汽車，被帶下來時撅著嘴，不情不願的。
胡文婷哄他：“寶貝，怎麽不高興了呀？”
“我要玩小汽車。”
“吃完飯再玩好不好？來，先喝一口你喜歡的芒果汁——”
蔣蕎吃著碗裏的白米飯，只覺索然無味。
對於胡文婷，她的感情很覆雜。一方面，胡文婷是她的媽媽，世上唯一的親人，蔣蕎希望胡文婷過得好。
她知道，這幾年沈峰在外面不安分，招惹了很多情債，所以每次出差，胡文婷都要跟著去。她和秦令舟結婚，確實能提高胡文婷在沈峰心中的分量。
另一方面，蔣蕎又怨她。怨她看不見自己，心裏只裝著沈路銘。每次和沈路銘吵架，錯的人永遠是蔣蕎。
這種又愛又恨的感覺，很矛盾，貫穿蔣蕎的整個青春期。
沈路銘被大人哄著，勉強吃了一口，但他又開始作妖了，小胖手一揮，“我要吃大雞腿。”
他動作太大，撞倒餐桌上的一杯水，剛好灑在蔣蕎的裙擺上。蔣蕎立馬站起來，兇巴巴瞪他一眼。
“對不起。”沈路銘搖頭晃腦地說，其實語氣中聽不出太多的抱歉。
胡文婷出來打圓場：“沒關系，一杯水而已，他還小不懂事，你去樓上處理一下。”
畢竟是家宴，大家都不想弄得太難看，在幾雙眼睛的註視中，蔣蕎忍著脾氣，回原來的房間換衣服。
她走後，沈爺爺盯一眼胡文婷，責怪她沒把孩子看好。現在蔣蕎不僅是沈家的女兒，還是秦令舟的妻子。
“這是我孫子，調皮搗蛋，等會讓他給小蕎賠個不是。”沈爺爺笑說。
秦令舟看一眼沈路銘，語氣很淡，“幾歲了？”
“九歲。”
“上四年級是吧。”
胡文婷解釋說：“三年級，路銘上學晚。”
秦令舟放下筷子，“也不小了，我看他挺閑的，明天讓人送幾本習題過來。”
男人語氣涼颼颼的，沈路銘嚇得都不敢動了，聽說要讓自己做題，忍不住想哭，被沈爺爺眼神警告，又把眼淚憋了回去。
除去這一段小插曲，這頓飯吃的還算和諧，飯後兩人沒多呆，客氣幾句打道回府。
車子剛開出別墅群，秦令舟就註意到了蔣蕎的不對勁。
往常兩人坐在一起，話不多，但她充滿了活力。要麽玩手機，要麽偷看他，一路能換五六個姿勢。
今天卻呆坐在位置上，一動不動，滿臉喪氣。
秦令舟大概能猜到原因，他一個外人都知道蔣蕎對芒果過敏，餐桌上的飲料卻是芒果汁，因為她那位同母異父的弟弟喜歡。
哄人這種事他不擅長，也沒哄過，車裏一時寂靜。
剛好這時候，群聊裏來了消息：
傅逾：【你兩怎麽回事？我喊不動你們了是吧，兄弟情散了散了。】
宋一揚回覆說：【我小情人生氣，正哄著呢。】
傅逾：【哄女人很簡單啊，刷卡，使勁給她買買買。】
宋一揚：【一下午刷了我900萬，沒用。】
傅逾又瞎提建議，【來cloud吧，喝幾杯，一醉解千愁。】
說白了，還是想讓人去他的場子玩兒。
宋一揚：【舟哥呢，來不來？】
傅逾：【他不來，說有事要忙。】
……
秦令舟合上筆記本電腦，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下袖扣，他膚色白，手背倒映在金屬袖扣中，折射出冷冷的光澤。
“想去購物嗎？”
刷900萬沒用，那9000萬？
聽聞聲音，蔣蕎擡起頭，“購物？你要買什麽？”
“不買。”秦令舟懶懶掀起眼皮，“作為合作者提醒你一句，情緒要適當發洩出來。”
知道他意有所指，蔣蕎心虛了下，“我不想購物。”
“那想做什麽？”
許是心裏的反叛因子作祟，胡文婷越不讓她去酒吧，蔣蕎就越想去，她說：“我想去酒吧。”
秦令舟思索了下，“cloud記得嗎？”
“記得啊，我回國第一天，就在那兒碰見你了。”
“正好，傅逾在那裏開趴，我們現在過去。”
蔣蕎發現秦令舟比想象中好相處太多了，他比她大兩歲，但永遠不會對她進行刻板的說教，也不會以去不去酒吧這種事定義一個女孩的好和壞。相反，他很包容，也很尊重她。
她偷偷看男人兩眼，無聲笑了。
今晚的cloud酒吧，搖滾樂震耳欲聾，頭頂各色燈光閃爍交錯，俊男靚女t在嘈雜中盡情釋放多巴胺。
傅逾喜歡熱鬧，財大氣粗包了今晚的消費，他們進去的時候，空氣中都是酒精的味道，聞久了可能會醉的程度。
人多，個個嗨的不行，兩人被帶到一處相對安靜的卡座，傅逾拎著一瓶白蘭地冒出來，“喲舟哥？你不是說沒空不來嗎？”
秦令舟淡淡：“現在有空了。”
“行行行，來者是客。”傅逾認真對蔣蕎說：“隨便玩兒，我讓我女朋友過來陪你。”
估計擔心她太無聊了，沒一會，一個叫李詩施的女孩坐到了蔣蕎身邊，熱情地和她聊天。
李詩施也剛從法國留學回來，兩人有很多共同話題，幾杯酒下肚，沒多久，蔣蕎感覺有點頭暈。
秦令舟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，和傅逾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，視線卻一直沒離開蔣蕎。
手機震動，他看了眼，是海外投資部總監。秦令舟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接完電話，再回來，蔣蕎就不見。
他蹙眉，問李詩施，“她人呢？”
“哦，小蕎去衛生間了。”
傅逾搭著他的肩膀，“放心，今晚我叫了十幾個保鏢看場，沒事。”
秦令舟還是決定去看看，他穿過舞池，然後就看見，從衛生間出來的蔣蕎，跟無頭蒼蠅似的，一頭撞上一個短發女生。
那女生中性風打扮，戴耳釘，紋紋身，身著辣妹裝，看起來很酷。
蔣蕎估計被撞懵了，捂著腦袋盯著人家看了很久，迷迷糊糊說：“老公，你好帥啊。”
“……”
旁邊的秦令舟黑臉。
被撞的中性風女生也樂了，“小姐姐，哪有第一次見面就叫人家老公的，你朋友在哪，我送你過去吧。”
“我……我找我老公。”
秦令舟上前，拽住她的胳膊，“不好意思，她和我一起來的。”
蔣蕎聞到熟悉的木質香氣，順從地往他懷裏鉆，女生見狀沒再說什麽，笑笑走開了。
秦令舟垂眸看她，女孩的頭發微微淩亂，臉頰被酒精薰成了緋色，眼神清澈但愚蠢，一看就是醉了。
“看清楚了嗎，誰才是你老公？”秦令舟攬著她的腰往懷裏帶，強迫她擡頭看向自己。
蔣蕎雙眼迷離，怔了片刻，勾住男人的脖頸，湊近耳畔小聲問：“寶貝，你一晚上多少錢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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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腳扭到沒有？”
蔣蕎試著活動了下, 回答說：“沒什麽事, 你繼續吧，我過去那邊。”
“自己小心點，有事按鈴叫工作人員。”
夜晚溫泉之旅，以秦令舟的先行離開結束。蔣蕎找到紅酒池, 趴在裏面泡了兩個多鐘頭，直到身體舒展才慢騰騰回房間。
秦令舟站在陽臺打電話，蔣蕎沖了個澡, 早早地上床睡覺。可能因為紅酒有助眠的功效，她很困，上床後沒一會就睡著了。
掛斷電話, 秦令舟從陽臺出來就看到這樣一副畫面, 少女縮在被子裏，呼吸均勻，只露出一張瓷白的臉。
他放輕步子, 洗漱完沒再耽擱，熄燈睡覺。
閉上眼睛躺了會，秦令舟卻沒什麽困意。
很奇怪，他的行程安排緊湊，每天每個時段做什麽早已習慣。往常這個點，上床沒一會肯定能入睡, 今天卻像缺了點什麽似的，渾身不自在。
秦令舟深呼吸兩口, 目光看向蔣蕎。過了會，他伸手攬住女孩的腰，慢慢把她抱進懷裏。
男女的身體結構就是不一樣，她很軟，肌膚細膩似羊脂玉，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。秦令舟不確定那是沐浴露的味道，還是她自帶的體香。
溫香軟玉入懷，胸口的某個地方，好像被填滿了。
忽然，懷中的女孩支吾著翻了個身，與他面對面。同時，她的身體前傾，一不小心，嘴唇碰上了男人的喉結。
“……”
睡夢中，蔣蕎完全沒意識到，她的唇繼續往下，在男人的脖頸上流連了會，最終停在他的鎖骨處。
溫熱潮濕的呼吸，落在皮膚上，那一處，好像起了火。
秦令舟分神幾秒，反應過來，長長舒了口氣。
她親了他。
他不是能吃虧的性子，自然要討回來。
秦令舟看向她的唇，忽然記起不久前，兩人糊裏糊塗的那個結婚之吻。黑暗中，女孩的唇近在咫尺——
秦令舟沒思考太久，一只手擡起她的下巴，緩緩吻了上去。
和記憶中的觸感一樣，她的唇溫潤，柔軟，帶著清甜的味道，老實說，他喜歡與她接吻的感覺。
他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，也沒有什麽不可趁人之危的道德認知，想怎麽做就怎麽做，投入地吻了一會，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。
睡夢中被人占了便宜，蔣蕎對此渾然不覺。
第二天早晨醒來時，天已大亮，外面在下雨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茶熏香。蔣蕎揉揉眼睛，忽然感覺後背嚴絲合縫地貼著一堵墻。
這堵墻溫度還挺高。
她屏住呼吸，慢慢轉過身去，視線對上一張放大的俊臉。而那張俊臉的主人，胳膊正環在她的腰上……
怎麽回事？她為什麽會睡在秦令舟的懷裏？
同床共枕這麽多日，兩人井水不犯河水，中間涇渭分明。除了前天晚上，剛來山莊時她睡不著，一直翻身被秦令舟強行壓制。
難不成，昨晚她翻身太頻繁，又吵到他了嗎？
蔣蕎迷迷糊糊地想著，這時，男人也醒了，瞬間，兩人變成了大眼瞪小眼。
“我昨晚睡覺翻身又打擾你了嗎？”
剛睡醒，秦令舟聲音有點啞，他掀開被子坐起來，“大概？”
因為找不到別的原因，蔣蕎也就信了，“對不起啊，我第一次睡這種圓床，又是在山裏不太習慣，回家就安分了。”
進浴室洗漱，蔣蕎擠好牙膏，擡頭，發現鏡子中，她的嘴唇有點紅，像被什麽東西碾壓過一樣。
可能睡著的時候，自己不小心咬到了？
下雨的緣故，山中氣溫驟降，哪裏也去不了，吃過早餐眾人就準備返程了。只有秦書瑤決定留下再住幾天，因為她實在太閑了。
和來時一樣，秦奶奶坐副駕駛，蔣蕎和秦令舟坐後座。山中小雨漣漣，司機把車開得很慢。
上車不久，蔣蕎收到一條微信，看清發消息的人，她眉頭不禁皺了皺。
消息來自胡文婷，讓她晚上帶秦令舟回家吃飯。
蔣蕎不想去，回覆說：【我們在山裏度假，沒空。】
胡文婷：【那就另外挑個時間，老爺子發話，讓你務必把人帶回來。】
熟悉的，命令的語氣。
按理說，她和秦令舟已經結婚了，回家吃飯是應該的，但蔣蕎和那個家的關系很淡，回去還要裝作和睦的樣子，就很煩。
再者，秦令舟願意和她回去嗎？
沈家對他而言可有可無，完全沒有應酬的必要，蔣蕎不確定。
過了會，車子駛出山路上了高速，司機漸漸提速。秦奶奶在玩消除游戲，秦令舟對著電腦敲鍵盤t，全神貫註的樣子。
蔣蕎小心偷看他，尋找合適的說話機會，忽然間她註意到，秦令舟甩了甩手，似乎不太舒服。
她殷勤地問：“怎麽了，你手疼嗎？”
“沒事，敲鍵盤久了，手有點僵。”
蔣蕎抓住機會好好表現，“我幫你揉揉？”
秦令舟停下敲擊鍵盤的動作，瞥她一眼，鏡片後的眸光透著些許疑惑，淡淡拒絕說：“不用。”
“哦——”蔣蕎有點失望。
話音剛落，秦奶奶發話了，“你這小子，別生在福中不知福，小蕎那麽關心你，想幫你揉揉手而已，怎麽，你的手是金子做的，碰不得嗎？”
“奶奶，你別罵他。”
“我氣不過。”老太太消消樂也不玩了，“哪有他這麽對老婆的。”
下一秒，秦令舟乖乖把手伸了過來，靠在座椅上懶怠地說：“舍不得她累。”
“……”
他這個態度老太太很滿意，輕哼一聲，“這還差不多。”
男人的手骨節修長，線條流暢，手背隱約可見交錯的青筋。蔣蕎握住他的手，用不輕不重的力道給他按摩。
她沒學過人體穴位，也不懂怎麽按舒服，反正憑感覺來。就這樣捏了一路，車子停在沙井胡同老宅前，秦令舟說了句：“謝謝老婆。”
蔣蕎臉一熱：“不用謝。”
秦奶奶看他們相處的好，很高興，囑咐他們周末過來吃飯，然後高高興興回家去了。
司機開車，送他們回頤和公府。路上，秦令舟打電話給保姆，讓她送些新鮮的食材過來。
蔣蕎問：“你午飯想吃什麽？我來做吧。”
“你會做飯？”
“會啊，中餐西餐都可以。”
秦令舟挑眉，開門見山，“說吧，有什麽事求我？”
這人實在敏銳，小伎倆被識破，蔣蕎很不好意思，“你晚上有空嗎？我媽媽讓我們回沈家吃飯。”
“約了傅逾他們。”秦令舟沈默一會，“不過可以推掉。”
“你答應了？”
“嗯，你陪我回老宅這麽多次，我配合你應付沈家也是應該的。”秦令舟摘下眼鏡，揉了揉眉心，“你下次有事直接說。”
蔣蕎摸摸鼻尖：“你沒聽說過處世三十六計之迂回計嗎？人情世故中，采用迂回戰術，可能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。”
秦令舟一陣見血，“我建議你用美人計，效果更好更直接。”
美人計？
他的意思是，讓自己去色//誘他？
中午飯依舊是秦令舟做的，填飽肚子，秦令舟開視頻會議，蔣蕎鉆進書房畫畫，她想到秦令舟在車上敲鍵盤的模樣，靈感閃現，又畫了下來。
一直忙到傍晚，兩人收拾一番，驅車前往金水別墅。
胡文婷，沈峰，還有沈老爺子已經在等候了，聽說他們要來，做了充足的準備。保姆接過秦令舟帶來的禮物，兩人被熱情地迎進家裏。
沈峰，沈老爺子和秦令舟聊金融市場，聊營商環境，胡文婷就拉著她，打探婚後生活。
“你和他怎麽樣？感情還好嗎？”
蔣蕎點頭，“挺好的。”
“那就行，你現在結婚了，有什麽事多和你老公商量，酒吧那種地方能少去就少去，被人抓住把柄就不好了。”
“你是我的女兒，我們母女是一體的。你在秦家過的好，常來看我，我在沈家日子就能過得順，反過來對你也是有益的，明白嗎？”
胡文婷嘮叨了一大堆，蔣蕎敷衍地點頭。
忽然，沈爺爺把話題轉向蔣蕎，“小蕎婚後在做什麽呢？”
“我……”蔣蕎頓了頓，捏緊裙角，“我找了一份工作。”
“哦，是什麽工作？金融相關的嗎？”
工作的事蔣蕎不想多說，反正說了沈家和胡文婷也不會同意，現在被問起來，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應對。
秦令舟看她一眼，了然，淡笑著替她答了：“在京恒投資的企業上班。”
大家一聽很高興，沈爺爺笑道：“那就好，小蕎剛畢業，就麻煩你多多關照了。以後常回來，都是一家人別客氣。”
“好。”
這時候，保姆準備好了晚飯，所有人起身前往餐廳，胡文婷讓保姆去二樓找兒子下來吃飯。
沈路銘在玩具房開小汽車，被帶下來時撅著嘴，不情不願的。
胡文婷哄他：“寶貝，怎麽不高興了呀？”
“我要玩小汽車。”
“吃完飯再玩好不好？來，先喝一口你喜歡的芒果汁——”
蔣蕎吃著碗裏的白米飯，只覺索然無味。
對於胡文婷，她的感情很覆雜。一方面，胡文婷是她的媽媽，世上唯一的親人，蔣蕎希望胡文婷過得好。
她知道，這幾年沈峰在外面不安分，招惹了很多情債，所以每次出差，胡文婷都要跟著去。她和秦令舟結婚，確實能提高胡文婷在沈峰心中的分量。
另一方面，蔣蕎又怨她。怨她看不見自己，心裏只裝著沈路銘。每次和沈路銘吵架，錯的人永遠是蔣蕎。
這種又愛又恨的感覺，很矛盾，貫穿蔣蕎的整個青春期。
沈路銘被大人哄著，勉強吃了一口，但他又開始作妖了，小胖手一揮，“我要吃大雞腿。”
他動作太大，撞倒餐桌上的一杯水，剛好灑在蔣蕎的裙擺上。蔣蕎立馬站起來，兇巴巴瞪他一眼。
“對不起。”沈路銘搖頭晃腦地說，其實語氣中聽不出太多的抱歉。
胡文婷出來打圓場：“沒關系，一杯水而已，他還小不懂事，你去樓上處理一下。”
畢竟是家宴，大家都不想弄得太難看，在幾雙眼睛的註視中，蔣蕎忍著脾氣，回原來的房間換衣服。
她走後，沈爺爺盯一眼胡文婷，責怪她沒把孩子看好。現在蔣蕎不僅是沈家的女兒，還是秦令舟的妻子。
“這是我孫子，調皮搗蛋，等會讓他給小蕎賠個不是。”沈爺爺笑說。
秦令舟看一眼沈路銘，語氣很淡，“幾歲了？”
“九歲。”
“上四年級是吧。”
胡文婷解釋說：“三年級，路銘上學晚。”
秦令舟放下筷子，“也不小了，我看他挺閑的，明天讓人送幾本習題過來。”
男人語氣涼颼颼的，沈路銘嚇得都不敢動了，聽說要讓自己做題，忍不住想哭，被沈爺爺眼神警告，又把眼淚憋了回去。
除去這一段小插曲，這頓飯吃的還算和諧，飯後兩人沒多呆，客氣幾句打道回府。
車子剛開出別墅群，秦令舟就註意到了蔣蕎的不對勁。
往常兩人坐在一起，話不多，但她充滿了活力。要麽玩手機，要麽偷看他，一路能換五六個姿勢。
今天卻呆坐在位置上，一動不動，滿臉喪氣。
秦令舟大概能猜到原因，他一個外人都知道蔣蕎對芒果過敏，餐桌上的飲料卻是芒果汁，因為她那位同母異父的弟弟喜歡。
哄人這種事他不擅長，也沒哄過，車裏一時寂靜。
剛好這時候，群聊裏來了消息：
傅逾：【你兩怎麽回事？我喊不動你們了是吧，兄弟情散了散了。】
宋一揚回覆說：【我小情人生氣，正哄著呢。】
傅逾：【哄女人很簡單啊，刷卡，使勁給她買買買。】
宋一揚：【一下午刷了我900萬，沒用。】
傅逾又瞎提建議，【來cloud吧，喝幾杯，一醉解千愁。】
說白了，還是想讓人去他的場子玩兒。
宋一揚：【舟哥呢，來不來？】
傅逾：【他不來，說有事要忙。】
……
秦令舟合上筆記本電腦，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下袖扣，他膚色白，手背倒映在金屬袖扣中，折射出冷冷的光澤。
“想去購物嗎？”
刷900萬沒用，那9000萬？
聽聞聲音，蔣蕎擡起頭，“購物？你要買什麽？”
“不買。”秦令舟懶懶掀起眼皮，“作為合作者提醒你一句，情緒要適當發洩出來。”
知道他意有所指，蔣蕎心虛了下，“我不想購物。”
“那想做什麽？”
許是心裏的反叛因子作祟，胡文婷越不讓她去酒吧，蔣蕎就越想去，她說：“我想去酒吧。”
秦令舟思索了下，“cloud記得嗎？”
“記得啊，我回國第一天，就在那兒碰見你了。”
“正好，傅逾在那裏開趴，我們現在過去。”
蔣蕎發現秦令舟比想象中好相處太多了，他比她大兩歲，但永遠不會對她進行刻板的說教，也不會以去不去酒吧這種事定義一個女孩的好和壞。相反，他很包容，也很尊重她。
她偷偷看男人兩眼，無聲笑了。
今晚的cloud酒吧，搖滾樂震耳欲聾，頭頂各色燈光閃爍交錯，俊男靚女t在嘈雜中盡情釋放多巴胺。
傅逾喜歡熱鬧，財大氣粗包了今晚的消費，他們進去的時候，空氣中都是酒精的味道，聞久了可能會醉的程度。
人多，個個嗨的不行，兩人被帶到一處相對安靜的卡座，傅逾拎著一瓶白蘭地冒出來，“喲舟哥？你不是說沒空不來嗎？”
秦令舟淡淡：“現在有空了。”
“行行行，來者是客。”傅逾認真對蔣蕎說：“隨便玩兒，我讓我女朋友過來陪你。”
估計擔心她太無聊了，沒一會，一個叫李詩施的女孩坐到了蔣蕎身邊，熱情地和她聊天。
李詩施也剛從法國留學回來，兩人有很多共同話題，幾杯酒下肚，沒多久，蔣蕎感覺有點頭暈。
秦令舟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，和傅逾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，視線卻一直沒離開蔣蕎。
手機震動，他看了眼，是海外投資部總監。秦令舟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接完電話，再回來，蔣蕎就不見。
他蹙眉，問李詩施，“她人呢？”
“哦，小蕎去衛生間了。”
傅逾搭著他的肩膀，“放心，今晚我叫了十幾個保鏢看場，沒事。”
秦令舟還是決定去看看，他穿過舞池，然後就看見，從衛生間出來的蔣蕎，跟無頭蒼蠅似的，一頭撞上一個短發女生。
那女生中性風打扮，戴耳釘，紋紋身，身著辣妹裝，看起來很酷。
蔣蕎估計被撞懵了，捂著腦袋盯著人家看了很久，迷迷糊糊說：“老公，你好帥啊。”
“……”
旁邊的秦令舟黑臉。
被撞的中性風女生也樂了，“小姐姐，哪有第一次見面就叫人家老公的，你朋友在哪，我送你過去吧。”
“我……我找我老公。”
秦令舟上前，拽住她的胳膊，“不好意思，她和我一起來的。”
蔣蕎聞到熟悉的木質香氣，順從地往他懷裏鉆，女生見狀沒再說什麽，笑笑走開了。
秦令舟垂眸看她，女孩的頭發微微淩亂，臉頰被酒精薰成了緋色，眼神清澈但愚蠢，一看就是醉了。
“看清楚了嗎，誰才是你老公？”秦令舟攬著她的腰往懷裏帶，強迫她擡頭看向自己。
蔣蕎雙眼迷離，怔了片刻，勾住男人的脖頸，湊近耳畔小聲問：“寶貝，你一晚上多少錢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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